第五章
蓝世⽟仰卧在小艇上的⿇绳上,慌急的瞪着徐彩霞,在这一刹那,他有着无比的懊悔,深悔隐⾝在这只小艇上。
如今
他动也不敢动,跑也不敢跑,一经发现,就等于瓮中捉鳖了。
堤上的徐彩霞张着樱口,瞪着杏眼,粉面上充満了惊愕神⾊,目光慌急的望着隐⾝绳下的蓝世⽟,她完全惊呆了。
蓝世⽟汗下如雨,心中焦急万分,他知道,只要徐彩霞的纤指一指,出声一叫,他便立刻被⻩袍老人提回去。
一阵沉静之后。
徐彩霞一定神,竟而转首看向别处,依然作着游目四顾的神态。
但,她的神⾊之间,仍掩不住內心的慌急。
蓝世⽟看得一楞,他

到无比的

惑,心想真怪,她为什么不叫出来呢?也许她没看清楚?
继而一想,那是不可能的事…
她有意放我逃走?那又是为什么呢?…
蓝世⽟愈想愈

惑,他的心就像⾝下摇晃的小艇一样,无法让他宁静下来,逐一分析这些令人费解的问题。
他额角上的汗珠,随着小艇上的摇晃和互撞,籁籁的滚到了耳边…
又是一阵沉静。
就听
“翻江苍龙”黯然说:“老前辈,那孩子或许跑远了,我们不如明晨绝早竟自前去找胡镇山要人…”
⻩袍老人微摇皓首“未待“翻江苍龙”说完,立即忧急的说:“不,明晨已经太迟了,目前我们急切的是今夜如何阻止蓝世⽟,不要去他媛姑姑处。”
“翻江苍龙”略一沉思,不解的问:“老前辈是否认为‘佛门真经’在蓝世⽟的媛姑姑处?”
⻩袍老人略一颔首说:“极有可能!”
“翻江苍龙”似乎不以为然的说:“

据常理判断,如此重宝,‘金锥银弹’蓝康泰似乎不可能轻易

给一个女人保管,也许仍蔵在古坟內。”
⻩袍老人一蹙寿眉说:“我曾详细的搜查过每一个可能存放小锦盒的角落…”
隐⾝⿇绳下的蓝世⽟一听,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。
这时,他已确定这慈祥和善的⻩袍老人,就是那些人的同谋。
也许⻩袍老人一直隐⾝在古墓里,也许他就是杀害⽗亲的人,只有如此⾼绝的武功,才可能一掌击毙⽗亲。
蓝世⽟一想到此处,不由⾎脉贲张,怒火⾼炽,心中惧意全消。
但,一想到⻩袍老人⾼不可测的武功,令他又觉得报仇无望了…
心念之间。
又听“翻江苍龙”问:“以老前辈认为‘湖海五独’中的那一个人,才是杀害蓝康泰的真凶?”
⻩袍老人抚髯略一沉思说:“五个人都有嫌疑…”
蓝世⽟一听,顿时大悟“翻江苍龙”说的“湖海五独”必是那些绰号以“独”字起始的人。
他仰面倒在小艇上,双目茫然望着夜空上的繁星,心里屈指数着昨夜遇到的那些人。
首先是乘他晕厥,以右手搜摸他全⾝的“独臂熊”庞得冲。
其次是以铁拐捣得他痛彻心肝的“独腿铁拐”魏北璋。
第三个便是那个満脸青疤,两颗

牙的“独眼獠魅”段启典,这人也极可能就是杀害⽗亲的人。
再其次便是那个头生大包,被“金锥”透墙重伤的“独角无常”史有余,这人是唯一知道谁是真正杀害⽗亲的人,当然,也可能就是“独角无常”
他反复的数着:独腿铁拐,独臂熊,独眼獠魅,独角无常。
他一连数了几遍,只有四独,他想。第五独又是谁呢?必然是隐⾝石案之后,将自己击晕的那个银须老人…
蓦然
蓝世⽟的灵机一动,⾝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!
一个银发

眼,⼲瘦如柴,马脚缺耳,薄嘴钩鼻老人的丑恶影子,闪电掠过他的心头。
他不由惶急的连声暗呼道:“缺耳?独耳?另一‘独’该不会是缺耳伯伯吧?”
就在这时。
蓦闻堤上的“翻江苍龙”急声说:“老前辈快看,那面堤下闪过一道人影!”
蓝世⽟心中一动,觑目一看,只见“翻江苍龙”张乐恒.虎目闪光,虬髯颤动,正举手指着北方。
⻩袍老人手抚银髯,紧蹙寿眉,微一颔首说:“我已看到了。”
徐彩霞杏眼一闪,悄悄瞟了蓝世⽟一眼,接着对“翻江苍龙”说:“张老哥,恐怕是蓝世⽟吧!”
⻩袍老人微摇皓首,忧郁的说:“不,那人是“独耳豺人’!”
隐⾝小艇上的蓝世⽟,虽然已断定缺耳老人可能就是“五独”中的人物之一,但是当他听到“独耳豺人”这个凶狠的绰号时,依然惊得浑⾝一颤。
片刻。
又听⻩袍老人继续说:“蓝世⽟本是一个智慧超人的孩子,只是他小小的心灵上,骤然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。
他心绪一时不能宁静下来,以致不能发挥他天赋的智力,加之‘独耳豺人’胡镇山以传授武功为饵。
因而
才减低了蓝世⽟对他的怀疑,否则,以‘独耳豺人’胡镇山的言行举止,又岂能瞒得过蓝世⽟?”
“翻江苍龙”张乐恒,一蹙霜眉,涩然一笑说:“不瞒老前辈说,晚辈虽届古稀之年,半生闯

江湖,有时也自诩见多识广,阅历颇丰。
但方才听了老前辈昨夜所见,不要说蓝世⽟还是个孩子,就是晚辈这个老江湖,也被闹得一头雾⽔,不分东西南北了。”
⻩袍老人颔首一叹,似有同

的说:“‘独耳豺人’胡镇山虽然以

险狠毒出名,自以为老谋深算,但他遇事不能沉着机变,⽇久不难被蓝世⽟洞烛其

…”
话未说完。
蓦见“翻江苍龙”张乐恒双目精光一闪,转首对⻩袍老人说:“老前辈你看!”
说着,举手指向村前。
⻩袍老人循指向前一看,寿眉一轩,未见如何作势,⾝形已向村里飘去。
紧接着堤上人影又一闪“翻江苍龙”和徐彩霞也随之不见。
蓝世⽟的心情紊

极了,对“翻江苍龙”看到了什么,⻩袍老人为何离去,以及徐彩霞没将自己隐⾝⿇绳下指出来的原因,他已无心去想了。
如今,他急于要迅速而隐密的潜至媛姑姑处,而不被发现才是重要。
他知道,⻩袍老人虽然走了,但极可能立即又返回来,是以他仍不敢匆匆纵上湖堤。
蓝世⽟倒⾝在晃动的小艇上,微有寒意的湖风,透过⿇绳的空隙,吹在他的俊面上,使他的心渐渐的宁静下来。
忽然
一声苍劲的哈哈大笑,竟由村前传来。
蓝世⽟听得出那是“翻江苍龙”的声音。
但这时他对任何骤变的事件已不

到关心。
因为
他正在运用他的智慧,去理解存在他心中的疑难症结。
首先,他想到武功⾼不可测的⻩袍老人。
由“翻江苍龙”恭谨的态度和称呼上判断,⻩袍老人在武林中必是一个地位极尊,辈份极⾼的人。
⻩袍老人虽然企图攫取⽗亲的小锦盒,他曾搜索过坟內各处,但并不一定是“湖海五独”
的同谋人物。
由于⻩袍老人至今不知道小锦盒在媛姑姑处,当然隐⾝石案后,将自己击晕的必然另有其人。
蓝世⽟一想到⾝后将他击晕的那个银发瘦削老人,便立即联想到“独耳豺人”胡镇山。
如此一想,令他恍大悟“独耳豺人”一切诡谋,顿时昭然揭露。
同时
他气恨自己的糊涂,竟将一个

险狠毒的丑恶吊客,误认为是⽗亲的多年老友。
“独耳豺人”进坟后的一举一动,神⾊言行,不少值得怀疑之处,而自己却受了他一时的情


惑,昏沉不悟。
他断定丑恶的胡镇山将他击晕后,是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去购买香烛,为了探出媛姑姑的住处,他不得不冒险施展

谋。
所幸在自己被击晕的一刹那,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,否则,自己这时恐怕早已气绝⾝死了。
至于赠药增长功力,其主要动机在于乘蓝世⽟闭目调息进⼊忘我之际而潜⼊古坟,以掩饰其盗剑

谋。
那么暗中偷袭胡镇山,击毁古坟铁门枢纽,截走“⽇华月辉剑”以及两个金质精致小盒子的人又是谁呢?
那个人可能是事先已隐伏在古墓中,也许是⻩袍老人

本没有走,或许是“独眼獠魅”
和“独臂熊”又悄悄的潜回来。
蓝世⽟又想到离开王陵之后“独耳豺人”对他的功力大进,似乎

到颇为惊讶,为什么?这时他仍无法理解出是何原因。
但是对于墓地破棺中的“独角无常”的死,显然是“独耳豺人”乘他取⽔之际,猝然暗下毒手。
他断定“独耳豺人”胡镇山暗下毒手的主要动机,是怕“独角无常”

露了小锦盒在媛姑姑处的秘密。
因为
小锦盒在媛姑姑处,只有“独角无常”史有余和“独耳豺人”胡镇山两个人在暗中得知,也许这其中另有其他原因。
他愈想愈恨自己,当然更恨透了“独耳豺人”
他静静的倒在晃动的小艇上,双目望着夜空闪烁的小星星,心里仍不停的想着“湖海五独”中的每一个人物。
他仍记得⻩袍老人那句话:“五人都有嫌疑”由此可见独耳豺人也是杀害⽗亲的可疑人物之一。
他决心趁此夜静更深,四野无人之际,悄悄潜往媛姑姑处。
忽然
他心头猛的一震,因为

到小艇正在缓缓向前飘动。
蓝世⽟这一惊非同小可,他刚刚平复宁静的心,又再度紧张起来。
他慌得急忙掀开⾝上的⿇绳,突然跃了起来,游目一看,不

大吃一惊,在昏沉的月光下,已看不清湖堤的影子了。
而前面七八支外,已是一片广大无际的芦

。
雪⽩的芦花,正随风飘拂,宛如浮在湖上的⽩云。
他一跃动,缓进的小艇,速度骤然又加快了几倍。
蓝世⽟顿时慌了,他知道小艇上面必有⽔功极⾼的人正在推动着小艇前进,但是他不知道是谁,也不知道为何将他推进湖心!
这时,小艇前进的速度更快了,直奔芦

中的一道缺口。
蓝世⽟慌张的跑至艇尾,探首一看,仅能看到滚滚的⽔泡和浪花。
他不由焦急的暗问自己“这人是谁?”
忽然
心中一动,一个⾝躯修伟,银发虬髯老人的影子,立即闪过他的心头,不由脫口低呼:
“啊,翻江苍龙!”
低呼声中,再度探首看了看艇尾的⽔中。
他想,只有“翻江苍龙”才有如此精湛的⽔中功夫。
这时,小艇已驰进芦

缺口,速度显得更快了。
蓝世⽟急忙游目一看,竟是一条宽约八尺的⽔道,左右芦苇⾼约一丈,俱都

如手指,似绵芦花,

风飘拂不停,发出“沙沙”响声。
他略一定神,继而一想,⽔中的人如果是“翻江苍龙”必然将自己提回丰渔村,又何必前来这片广大苇林呢?
想着想着。
蓝世⽟的星目忽然一亮,心中顿时大悟,他断定⽔中那人,必是出没在鄱

湖上的⽔贼。
蓝世⽟心念一动,不由怒火⾼炽,立即功贯右臂,力聚掌心,突然将右掌举起来。
但是当他的目光,触及到艇外波光粼粼的湖⽔时,他⾼举的右掌,又缓缓的垂了下来。
以他断石开碑的掌力,不难将小艇底下的那个人击毙,但艇底粉碎,自己也势必被湖⽔淹毙。
这时,小艇左弯右转,已深⼊苇林,而芦

中的⽔道

叉如织,蓝世⽟被转的已分不清哪面是东,哪面是西了。
蓝世⽟的确急了,他不能刚离虎⽳,再⼊狼口。
于是心中一动,即由怀中取出⽗亲仗以成名的宝刀“精金刚柔锥”来。
心情紧张万分,因为一条生命刹那间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。
但是为了脫险,他不得不将心一横。
金光一闪,湖面一暗,三尺多长的“精金刚柔锥”毫无声息的穿贯艇底,刺进湖⽔中。
紧接着艇⾝一阵急烈起动,顿时翻起无数浪花,鲜红的⾎⽔,竟由艇下涌了上来,染红了小艇附近的湖⽔。
蓝世⽟知道已刺中⽔中的那个人了,但是他仍不敢立刻将金锥撤出来。
小艇下的震动停止了,蓝世⽟的额角,鬓间和握着金锥有些颤抖的右手,也渗満了汗⽔。
小艇缓缓的停下来,斜斜的横在⽔道中。
蓝世⽟略一定心神,吁了口气,猛的将金锥撤出来,一股鲜红⾎⽔,紧跟着由圆孔內


进来。
他心中一惊,赶紧用小艇上的破布,堵住

⽔的圆孔。
小艇下的湖⽔,仍间歇的向上翻涌着。
蓝世⽟知道那人还没完全气绝,极可能以剩余的一口真气将小艇弄翻,把自己也拉进⽔里。
一念至此。
心中不

有些慌

,小艇上除了一堆⿇绳外,仅有一

长不⾜有五尺的青竹杆。
蓝世⽟即将金锥

在

间,伸手拿起青竹杆,学着鱼人划船的样子,不停的用劲儿划动。
他不停的划,小艇不停的转,青竹在左舷划,小艇向左转,在右舷划,小艇又向右转。
蓝世⽟一看,顿时急出一⾝冷汗来,他直起

来,痴呆的望着小艇,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小艇驶出芦苇

。
湖⽔已经静下来,红⾊也变淡了,小艇內渗进来的湖⽔已深达数寸。
蓝世⽟一看、心中又急又怒,又怕再遇到⽔贼!
一阵哗啦啦破⽔声,竟由远处随风飘来。
蓝世⽟心中一惊,知道又有⽔贼来了。
破⽔声渐渐近了,似由左方⽔道驰来。
循声一看,只见左边⽔道尽头,灰影一闪,如飞转过一叶梭形小舟,直奔这面小艇驶来。
小舟驶得好快,疾如流矢,眨眼已不⾜七丈了。
蓝世⽟自知无法蔵躲,索

丢掉青竹,抖手解下

间的精金刚柔锥,卓立艇上,蓄势以待。
渐渐已能看清小舟上竟立着一个长发披肩,⾝体窈窕的少女,罗衫长裙,肩露剑柄,

风而立,恍如凌波仙子。
小舟舷尾,前后纵坐着两名劲⾐小婢,四浆翻飞,⽔花

溅,小舟快如脫箭一般,眨眼已驰至三丈以外。
蓦闻一声娇叱:“何方小辈,胆敢夜探苇林堡!”
娇叱未落,舟上少女的⽟腕一扬,一点寒星,挟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,快如电光石火,直向蓝世⽟打来。
蓝世⽟没想到这少女如此蛮不讲理,断定必是⽔贼。
心念之间。
脚尖一点小艇,⾝形一旋,暗器已擦⾐飞过。
嗤的一声。
又是一声娇叱,数点寒星,再度击至。
蓝世⽟顿时大怒,振腕一抖,金锥幻起一轮光影,一阵叮当金铁声响,击来暗器上被震飞。
就在蓝世⽟击飞暗器的同时,小舟已冲至近前,一道如银匹练,已扫向蓝世⽟的

间。
蓝世⽟心中一惊,暗呼好快,⾝形一

,仰面倒在艇上。
少女长剑闪电掠过他的面门,小舟也紧擦着小艇飞过,直冲两丈以外。
蓝世⽟不敢怠慢,左掌一切艇舷,⾝形一跃而起,蓝衫下摆,尽被渗进小艇內的湖⽔浸

。
这时,那两个小婢运浆如飞,轻轻一拨小舟,立即飞回,再向小艇冲来。
蓝世⽟又急又怒,星目闪辉,焦急的等着小舟冲来。
他这才看清楚少女⾝穿红粉⾐裙,两个小婢,分着淡绿浅紫。
粉⾐少女年约十八九岁,生得桃花眼,柳叶眉,红樱

,悬胆琼鼻,瓜子粉脸,肤如凝脂。
蓝世⽟还没看仔细,小舟已又冲到。
少女一声娇叱,长剑疾演“银河刺鲤”一道寒光,直刺向蓝世⽟的腹小,而小舟尖端,也同时撞至。
蓝世⽟大吃一惊,不敢出招

敌,脚尖一点,⾝形空而起。
就听
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⽔花飞溅,小艇已被撞了个底朝天。
小舟冲力略微一顿,继续向两丈外冲去。
蓝世⽟⾝在空中立施千斤坠,疾泻而下,直落在撞翻旋转的小艇上。
这时,他才发现,对方梭形小舟的尖端装有铁甲。
小舟上的少女,粉面上充満了惊讶,看对方是个最多十五六岁的男孩子,居然有如此精湛的轻⾝功夫。
转⾝再一仔细看,顿时绽

笑了。她似乎才看清蓝世⽟长得眉清目秀,将来长大了,定是一个貌若子都的俊美人物。
蓝世⽟则看得一楞,发觉这个少女绽

一笑,狐媚醉人,尤其那双

人魂魄的桃花眼,闪

着

人的光芒。
但见粉⾐少女纤指向后一比,两个小婢同时拨桨,小舟再度冲了过来,速度快的惊人。
蓝世⽟看得心中一动,决心先将两个小婢除去。使小舟无人

纵,再设法制服那粉⾐少女,然后夺舟逃走。
心念未毕,小舟已再度冲至。
蓝世⽟未待小舟到达,已先腾空跃起,少女横剑在手,并无刺出之意。
蓝世⽟闪电下泻,⽔花飞溅中,脚尖已踏上舟尾。
接着大喝一声,飞起一腿,直踢着绿⾐小婢的后

。
绿⾐婢子惊得娇呼一声,飞⾝扑⼊⽔中。
就听
“刷”的一声,但见浪花飞溅,人已至一丈以外,宛如一条⼊⽔的美人鱼。
蓝世⽟看得一呆,知道要糟,女⽔贼岂能不会潜⽔?
心念未毕。
另一紫⾐小婢已反⾝运桨打来。
蓝世⽟一式“金针定海”金锥闪电下垂,急封扫到的⽔桨。
“蓬”的一声,紫⾐小婢手中的木浆,已被震得脫手飞去。
蓝世⽟正待起脚,粉⾐少女一声娇叱,长剑业已刺到。
⽔中的绿⾐小婢,同时一抖银练锤,击向蓝世⽟的后

。
蓝世⽟前后受敌,已无还手之机,脚尖一点小舟,飞⾝横飘丈二,直落在撞翻的小艇之上。
少女一见,喜上眉梢,即对小舟上的紫⾐小婢,命令的说:“提回堡去,听候堡主发落。”
“落”字尚未出口,刷的一声⽔响,紫⾐小婢已纵⼊⽔中。
两个小婢纤

一扭,竟分左右,直向蓝世⽟立⾝的覆艇游去。
蓝世⽟一看,顿时慌了手脚,因为他

本不识⽔

,只要两脚一沾⽔,⾝体势必立沉湖底。
现在只有一线生机,就是迅速制服小舟上的少女,迫使那两个小婢,将自己送出芦苇

去。
心念一动。
⾝形腾空而起,一式“海燕掠⽔”直扑小舟,同时手中金锥一招“金蛇吐信”幻起一道金光,直刺少女的前心。
少女立⾝船头,似在想着心事,因而未料到蓝世⽟会猝然出手,而且⾝法奇怪,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。
于是,一声娇叱,⾝形疾退,飘⾝退向舟尾。
蓝世⽟心中一喜,大喝声中,脚尖一点舟舷,金锥招式突变,幻起千百锥影,直向少女当头罩去。
少女⾜尖刚沾小舟,一团金光,夹着寒风,已将她全⾝罩住,惊得她一声尖呼,疾演“巧燕翻⾝”刷的一声,窜⼊⽔中。
蓝世⽟毫无打斗经验,加之又在小舟之上,

本没想到那少女会纵⼊⽔中,只觉两眼一花,少女顿时不见了踪影。
蓝世⽟这一惊非同小可,暴喝声中,疾抡双臂,企图闪电下坠。
虽然下坠之势极快,但仍冲过小舟数尺,噗通一声巨响,⽔花飞溅,人已直落⽔中,一股微带腥味的湖⽔,直向耳鼻口內灌⼊。
蓝世⽟一连喝了两口湖⽔,赶紧闭住呼

,尽量放松肌⾁,手中金锥,依然紧握不放。
在他进⼊⽔中的那一刹那,隐隐约约听到一阵

呼声,和一声尖叫。
⾝体正在下沉之际,一双手臂已将他揽

挟住,接着浮向⽔面。
哗啦一声⽔响,⾝体已托出⽔面,蓝世⽟眼睛尚未睁开,赶紧张口

了一大口气。
蓦闻一声娇叱:“姐小快下去,他还没晕过去!”
蓝世⽟一听,不由大吃一惊,心中非常后悔,真不该出⽔就

一大口气。
耳畔骤然响起一声娇叱:“快接过去放在小舟上。”
蓝世⽟一听,知道挟着自己的正是那个粉⾐少女,这时,他已闻到一丝浓郁的脂粉香气。
就在两个小婢接过他的同时,他的“黑憩⽳”已被少女点了一指。
蓝世⽟知道少女的用意,也就乘机把头一垂,佯装

睡过去。
那两个小婢听了姐小的斥责,对蓝世⽟似乎客气了一点,两人将蓝世⽟⾼举至舟舷,合力一推“咚”的一声,蓝世⽟已应声被推进小舟內,虽然有些疼痛,但他咬了咬牙没敢吭声儿。
又是一声清脆的喝骂:“你们不会轻一点儿吗?”
骂声甫落,舟⾝一阵晃动,蓝世⽟知道少女和两个小婢已纵上小舟。
一阵哗哗滴⽔声,惹得蓝世⽟忍不住觑目偷看。
蓝世⽟不看尤可,一看之下,直吓得怦怦心哑,俊面通红。
只见粉⾐少女和两个小婢,⾐裙尽

,紧紧裹着躯娇,⾼低起伏,曲线毕露,看来实在惹人。
两个小婢一胖一瘦,稍具成

,而粉⾐少女则躯娇健美,极富弹

,柳

肥

,剔透玲珑。
尤其

前两座圆浑⾼耸的⽟

,在

透的红粉罗衫下,颤颤巍巍,随着呼

起伏,在蓝世⽟看来,简直像小时候吃过的大

桃。
蓝世⽟觑目看了一眼,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,连大气儿不敢出。
少女清脆的命令说:“回堡去,老堡主这时也许回来了。”
接着⽔响桨动,小舟疾进如飞。
蓝世⽟仰面倒在小舟上,双目紧闭,不时睁开一丝眼

,偷觑舟外情形。
只见夜空深邃,繁星万千,已没有了朦朦的月光。
⽔道两侧,苇叶沙沙,芦花摇曳,梭形小舟冲击在⽔面上,发出啪啪的响声。
蓝世⽟手中虽然仍握着那柄无坚不摧的精金刚柔锥,但他已无意突然跃起,猝向少女袭击了。
因为
他既不会

舟,也不识⽔

,何况他早已被转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。
即使一击成功,自己也无法出得去这片广大苇丛。
现在他只有暂时随她们去,然后再见机行事。
忽然
一阵浓郁的异香,直扑进蓝世⽟的鼻孔里。
蓝世⽟心神一

,觉得这香气令人闻了有种轻飘飘,醉陶陶

觉。
正待觑目一看,一方

凉的绢帕,已抚在他的前额上,接着轻柔的移动着,拭去他脸上的湖⽔。
而后,颚下,鬓间,发髻…
蓝世⽟佯装沉睡,略带鼻息,他不敢让粉⾐少女察觉他在伪装晕睡,但是他紧张的內心,却

到一丝温暖和舒适…

桨的响声依旧,因而断定为他拭去脸上湖⽔的是那个粉⾐少女。
粉⾐少女的纤纤⽟指,不时触及到蓝世⽟的面颊,使他的心头怦怦直跳,奇

难耐。
由于蓝世⽟终年居住在荒林古墓中,

本不知道两

相

的天赋理生作用,当然也不懂异

问的

抚。
但是他的心灵上,却能

应到对方给与他的喜悦,快

,和舒适。
一阵疾劲夜风吹来。
粉⾐少女立即命令说:“小莲,快打信号!”
话声甫落。
蓝世⽟

觉到粉⾐少女起⾝向前走了两步,知道她方才说的“苇林堡”可能已经到了。
于是,悄悄睁开一线眼

,觑目一看,左右已没有了芦苇,想是已进⼊芦

的中心
“苇林堡”的附近。
只见⾝穿淡绿劲⾐的小婢,已引起火种,一连点燃了四只小红灯笼,横排在舟尾上,正作着有规律的摇动。
另一个⾝穿淡紫劲⾐的小婢,依然运桨如飞,小舟速度似乎丝毫未减。
绿⾐小婢,将灯笼摆了一阵之后,依然坐下

桨,小舟速度骤然加快。
小舟飞驶之间,蓝世⽟觑开的

眼中,突然现出一盏红光四

的斗大红灯,⾼⾼悬在半空。
灯上有一个⽩底大字,由于距离尚远,蓝世⽟无法看得清楚。
继续再前进,第一盏红灯之下八九尺处,又现出一盏红灯,灯上依然有个⽩底大字。
渐渐,第三盏红灯也露出来了…
第三盏红灯之下,露出一座⾼耸夜空的堡楼尖顶,而蓝世⽟也瞄清楚了红灯上三个大字“苇林堡”
小舟飞快的进⼊苇林堡门楼的暗影中。
这时,蓝世⽟已能听到壮汉的吆喝声,和堡门升起的沉重“格格”声。
悬在堡楼尖端的三盏红灯,在⾝卧舟內的蓝世⽟看来,显得更⾼更小了。
小舟逐渐慢了下来,蓝世⽟才发现距离堡门已经不远了。
堡门宽约八尺,⾼约丈二,闸门用巨木排成,开时上升,关时下降,闸门下显得示着浸⼊⽔內数尺的⽔痕。
门楼和堡墙,均以大巨青石筑成,接合处都用巨钉相连,工程浩大,气势雄伟,实属少见。
蓝世⽟看了,一直想不出这座雄峙湖中的⽔上堡垒,是怎么建成的。
心念之间。
小舟已驶进门內,光线一亮,只见数盏大灯笼⾼悬在门楼下面。
两侧台阶上,恭谨的立着十数个⾝穿绿⽪⽔靠的彪形大汉,浓眉环眼,

悬寒光闪闪的蛾眉刺。
蓝世⽟一看,才知道逃了虎⽳,又掉进了龙潭,如今再想逃走,恐怕科没有傍晚逃出丰渔村那么简单了。
彪形大汉一见少女和两个小婢的⾐服尽

,俱都面⾊一变,知道在湖上遇到了⾼手。
以他们姐小的武功⾝手,居然被

下⽔,那人功力之⾼,可想而知。
但,看了倒在舟中的蓝世⽟之后,大汉神⾊俱都显得不解,没有人相信他们的姐小是被这个年龄最多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

下⽔的。
蓦见粉⾐少女一打手势,小舟立即停了下来。
蓝世⽟一看,心知要糟,必要是将自己

给这些大汉们立即关进⽔牢里去。
粉⾐少女纤手


,桃花眼中冷电游目一扫,十数名大汉俱都畏怯的低下头去,少女立即沉声问:“老堡主可曾回来?”
其中一个虬髯大汉垂首恭声说:“启禀姐小,老堡主尚未回来!”
粉⾐少女柳眉一蹙,暗

惊异的“噢’了一声,继续问:“今⽇中午,马总管是派谁前去恭

老堡主的?”
虬髯大汉恭声回答说:“是堡中三鬼中的‘追鲸鬼’姚旺。”
大汉把话一顿。
回头看了看⾝后石门上

着的一柱香,继续说:“方才马总管又率领堡中二鬼,乘快艇亲自

接去了。”
粉⾐少女一听,似乎略放宽心,微一颔首,即令小舟前进。
虬髯大汉又恭声问:“姐小,这个

细可要留下来拷问?”
蓝世⽟一听,心头猛的一震,立即将握着的金锥下意识的紧了紧。
只听
粉⾐少女沉声说:“不必了,我还有话问他!”
说话之间。
小舟已驰出堡门楼下。
蓝世⽟一颗不安的心,稍微平静下来。
小舟在堡內⽔道中不疾不徐的前进着,⽔道两侧俱是以青石筑成的房屋和阁楼,由⼲夜深人静,堡內灯光已熄,仅⽔道两侧,每隔数丈悬着一盏灯笼。
“苇林堡”范围极广,小舟在形式古老的石房楼阁间⽔道中,穿梭极久,又经过了两道闸门,一座月形拱桥,和一道红漆金钉金环大门,才在一座青石栏阶前停了下来。
蓝世⽟一看这情形,逃走的想法,完全绝离了。
苇林堡是⽔盗的巢⽳?还是名震武林的帮派?抑或是江湖侠隐⾼人的避世之所?他从来没有听⽗亲说过。
但是他深信,这座苇林堡的老堡主,必是一个武功⾼不可测的人。
忽然
心中一动,顿时想起⽗仇,他在想,如果这个老堡主确是一位武功⾼绝的侠隐人物不妨拜他为师,然后再替⽗报仇。
心念未毕。
他的⾝体已被两个小婢抬起来。
紧接着手中的金锥也被粉⾐少女拿了过去。
蓝世⽟拜师的美梦顿时醒了,心想:自己的生命尚且难保,还在异想天开…
思忖之间。
粉⾐少女已斥责的说:“小芝,你不会把他的头抬⾼一些吗?”
蓝世⽟的头立刻被抬⾼了一些,觉得舒服不少,但蓝世⽟的心里却

到无限

惑,他不明⽩这个少女的心肠为什么这样好。
紧接着传来一阵莺声

笑:“姐小回来了,姐小回来了!”

呼声中,同时响起一阵急促的奔步声。
由于粉⾐少女就走在蓝世⽟的⾝边,他不敢觑目偷看,仅在眼角的余光中,看到自己被抬进一座鲜明的红漆月形圆门內。

呼声和脚步声,骤然停止了,涌来的一群侍女,顿时静了下来,想必是看到小莲和小芝抬着蓝世⽟。
粉⾐少女急声说:“你们快去准备热⽔和夜点!”
一阵急促的奔走声,涌来的侍女又一声不响的走了。
眼帘光线一亮,接着⾝体上升,蓝世⽟知道上台阶了。
片刻
又响起粉⾐少女的声音:“先放在绣墩上吧!”
蓝世⽟

本不知道什么是绣墩,只

觉⾝体被放在一个异常柔软舒适的东西上,两手接触处,布置极为滑润。
粉⾐少女声音稍缓和了些说:“你俩也去浴沐更⾐吧!”
那两个小婢低声应是,接着走了。
室內灯光很強,直照得蓝世⽟的眼帘发亮,耳边不远处也逐渐响起阵阵窃窃私议声。
蓝世⽟知道⾝边不远处尚立着有人。
同时,也断定粉⾐少女走了。
渐渐,那些细小的声音愈来愈近,似乎正悄悄的向前走来。
“…他为什么还在睡呢?…”
“恐怕是被姐小点了⽳道吧…”
“你们看…他长得真英俊…”
“小花,不要动,当心姐小剥你的⽪…
一群侍女围着绣墩品头论⾜,蓝世⽟只

到浑⾝有如针刺。
忽然
全室一静,侍女们惊得纷纷退去,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果然
一阵浓郁的香气扑来,一只⽟手立即将他揽起,舒掌在他的“命门”上轻巧的拍了一下儿,接着又将他放下。
蓝世⽟知道少女是在为他开解⽳道,佯装吁了口大气,伸了个懒

,老实说,他也的确需要活动一下儿了。
他缓缓睁开眼睛,被室內強烈灯光照

的举手遮住双目…
他眼珠子一动,发现粉⾐少女仍穿着

⾐,手里抱着几件颜⾊不一的⾐服,樱

绽笑,双眼默默凝视着他。
蓝世⽟佯装一惊,急忙由绣墩上跃下来,立即左手护面,右掌护

,作了一个进可以攻,退可以守的架势。
紧张的望着粉⾐少女,和立在一角的几个小婢,俊美的脸上,充満了惶急惊愕之⾊。
几个小侍女,被蓝世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,俱都吓呆了。
粉⾐少女看了蓝世⽟的紧张相“噗嗤”一声忍俊不住的失声笑了起来,直笑得

前⽟

抖颤不停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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